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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堯 

田園幻想曲 作品一八八

 



  法國作曲家米堯(Darius Milhaud,1892-1974) 出生在法國南方的普羅旺斯地區。在這樣一個終年陽光普照、景色和氣候都很怡人的環境中長大的米堯,所創作的音樂也常給人一種明亮、燦爛的感覺。米堯是猶太人,他的家庭生活富裕,幼年時就展現出不凡的音樂才華。他七歲時開始學習小提琴,十七歲進入巴黎音樂院就讀,並開始對作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從此決心成為作曲家。 

    然而,米堯的音樂學習之路,卻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而被迫中斷。大戰期間,米堯在他的詩人好友、法國駐巴西大使克勞迪爾 (P.Claudel,1868-1955) 盛情邀請之下,決定前往巴西擔任他的私人秘書。在巴西兩年的生活經驗,影響了他日後的音樂創作。米堯開始把南美洲的音樂元素,例如森巴舞和探戈舞曲的舞蹈節奏,融入作品之中。這類作品最著名的代表之一,就是芭蕾舞劇《屋頂上的公牛》與鋼琴曲《巴西的回憶》。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米堯離開巴西返回法國。他與五位好朋友被當時的法國媒體稱作是「法國六人組(Les Six)」,這些音樂家分別是:奧內格(A.Honegger, 1892-1955)、戴耶費爾(G.Tailleferre, 1892-1983)、歐立克(G.Auric, 1899-1983)、杜瑞(L.Durey, 1888-1979) 和普朗克(F.Poulenc, 1899-1962)。他們認同的創作理念是:「崇尚自然簡樸的作曲風格,並強調將生活融入音樂之中。」可惜的是,六人組只維持了很短暫的時間,就因為作曲風格與類型完全不同,而逐漸分道揚鑣。

在米堯的作品中,常可以發現到「複調( Polytonality )」的運用。所謂「複調」是指在一首樂曲中,同時出現兩個以上的調性,在不和諧的撞擊中,找到和諧的共存方式。米堯之所以會創作出複調性音樂,其中一種說法是由於他從小生長在一個熙來攘往的商業環境中,總是聽到很多人同時在講話的聲音,因此,他把這樣的聽覺感受,反映在樂曲的創作上。不過也有人提出不同的觀點,認為複調可能和他在普羅旺斯所看到的風景有關,因為南法的陽光充足,所見所聞都是顏色厚重、對比強烈的景觀,進而影響了他的創作理念。無論是何種說法正確,可以確定的是,「複調」的使用早已成為米堯創作的最大特色。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米堯的創作理念中,「融合」也是一項重要的概念,這和他的旅行經驗有關。除了巴西以外,米堯的足跡曾遍及俄羅斯、敘利亞、沙丁尼亞、西班牙、義大利、英國和美國等地。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米堯遷居到美國加州,在奧克蘭的邁爾斯音樂院任教。在美國居住了七年的生活經驗,使米堯有充足的機會,深入了解美國的爵士樂。喜歡將各地民間音樂融入作品的米堯,自然不會遺漏這個大好機會,他開始把爵士樂的元素,諸如薩克斯風、爵士鼓等樂器、以及搖擺(Swing) 的節奏,運用在他的創作之中。舞劇音樂《創世紀》,就是這類作品中著名的例子。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米堯離開美國,再次返回法國定居,並且在巴黎音樂院任教,直到退休。為了表達對思鄉情懷並紀念戰爭勝利,米堯創作了《法國組曲》,並大量使用當地的傳統歌謠,顯示出他對法國的熱愛。米堯的晚年,深受嚴重的風濕性關節炎所苦,被迫結束所有的教學活動,移居到瑞士日內瓦進行療養。即使如此,他依然不停創作,直到逝世前兩年時,他的作品已達到四百多首,作品類型共包括了歌劇、芭蕾舞劇、戲劇配樂、電影配樂、清唱劇、兒童劇、室內交響曲、協奏曲、弦樂四重奏、鋼琴曲、合唱曲和獨唱曲。

    法國作曲家米堯身處在二十世紀初的「國民樂派」音樂潮流之中,卻沒有把自己的視野劃限在祖國。他從不拘泥於法國的音樂語言,也不固守法國的音樂元素,反而像是大海一樣廣納百川,吸收、接納,並融合不同國家、民族、文化的音樂元素。米堯的音樂超越了國家、文化的本位主義,也說明了他是一位心胸開放、追求融合的音樂家。

    秉持著法國特有的傳統,《田園幻想曲》也如米堯早期寫給鋼琴和管弦樂團的敘事曲一般,刻意模糊協奏曲的特性。這首於1938年完成的作品,是米堯保守的以簡約的歌唱性經營旋律,並運用俐落的轉調手法貫穿整曲的單一樂章作品。同年在巴黎首演時,米堯親自指揮巴黎交響樂團,並由美國鋼琴家安德森(S.Andersen) 擔任鋼琴獨奏的部分。即使通常在協奏曲裡,鋼琴應該被視為主角,但米堯卻選擇以室內樂概念為出發點,讓鋼琴與木管、銅管以對話的方式互相支撐著彼此,試圖使獨奏樂器和樂團的抗衡與比重均衡分配。而米堯也在沒有運用強烈的拉丁美洲節奏之下將打擊樂器的特殊音色突顯出來,使其成為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在曲式上,此曲為帶有尾奏的三段式。米堯捨棄過多的不和諧音程,以建立在F大調上的米索利地安(Mixolydian) 和艾奧里安(Aeolian) 調式為調性主軸。而三個主要的主題幾乎都是僅兩小節長度的短小樂句,這顯然是米堯一直以來偏愛的樂句處理手法。而這些短小的樂句也在固定的調性上持續進行。充滿民謠色彩的第一主題由鋼琴在曲子一開始時引進,第二主題在同時出現的降B大調和F大調和弦下,隱約伴隨著複調地在十小節後由鋼琴左手的伴奏音型下點出。相對於第一、第二主題,第三主題則主要停留在b小調,並以半音階的形式獨立出現。

    而在這部作品裡,米堯對主題和動機的變化,也展現了比其他作品更豐富和深入的處理。針對鋼琴技巧的層面,米堯並無設計太多距離過寬的音程,在這個前提下,演出作品的鋼琴家也許在第一時間並不會受到太過於艱澀的技巧挑戰;但更大的挑戰,卻來自於作曲家在這部作品裡強調的室內樂性質與概念。演奏者必須擁有敏銳的聽覺,對聲部的平衡與音色的拿捏必須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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